磐明观察丨解读“杭州30亿私募造假跑路”事件
2023-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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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则“杭州私募造假跑路,引发百亿FOF私募华软新动力踩雷”的消息引发关注,号称杭州有一私募量化基金有30亿管理资金不知去向,涉及事件中有二家投资者的公告简述如下:


11月14日,北京华软新动力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下称“华软新动力”)在官方公众号发布声明,证实华软新动力管理的最终实际投资至深圳汇盛私募证券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下称“汇盛私募”,登记编号P1061345)的部分私募基金产品,因汇盛私募发生违约行为导致兑付困难。


11月19日晚间,聚焦于煤机和汽车零部件双主业的郑煤机(601717)公告称,今年5月,郑煤机认购了外贸信托-华软新动力精选1号单一资金信托(简称“信托1号”)、外贸信托-华软新动力精选2号单一资金信托、外贸信托-华软新动力精选3号单一资金信托,上述3个信托理财产品每个认购金额均为1亿元,合计认购3亿元。郑煤机关注到前述信托产品所投资的底层产品可能面临无法按期赎回的风险。


根据媒体报道,上述涉及的底层产品的金额可能达到30亿元。但到底有没有30亿,是哪家机构发生风险问题,涉事机构是否“跑路”,从公开信息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对其中抽丝剥茧,根据公开的信息仍旧可以给读者做个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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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告解读上市公司的投资过程


2023年11月19日,郑煤机发布了《关于购买信托理财产品进展情况暨风险提示的公告》:2023年5月29日,郑煤机与中国对外经济贸易信托有限公司签订了信托合同,认购了“华软新动力精选1号信托产品”、“华软新动力精选2号信托产品”和“华软新动力精选3号信托产品”,每只产品的认购资金为1亿元,共3亿元,期限为12个月;投资顾问和信用增级人是华软新动力


【注:3只信托产品的期限到2024年5月31日,现在来说并没有到期,也没有到兑付节点,但郑煤机的公告已经指出“信托产品面临兑付风险”、“其余存在无法按期兑付、无法全额兑付的风险”。】


根据郑煤机的公告,对上市公司到事发基金的资金流和交易关系情况,作出如下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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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上市公司交易架构图


值得注意的是:公告指出“受托人(外贸信托)根据委托人(郑煤机)的意愿聘请华软新动力作为信托投资顾问,为信托提供投资建议的服务”,“受托人根据华软新动力的投资建议投向汇盛资产量化对冲4号私募证券投资基金”,也就是说,华软新动力是郑煤机推荐的,华软新动力推荐认购汇盛资产量化对冲4号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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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软新动力的情况


(一) 华软新动力的穿透情况


根据天眼查显示,截至目前,华软新动力的控股股东是“北京得韬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北京得韬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自然人徐以升,华软新动力股权结构图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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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华软新动力股权结构图



(二) 了解王广宇

虽然华软新动力的实际控制人是自然人徐以升,但王广宇先生和其控制的“华软系”对华软新动力有着不少联系,所以根据公开信息,我们来了解下王广宇先生的其人其事:

  1. 王广宇简历

根据网站投资界所载王广宇的简历,王广宇先生是金陵华软基金的董事长,发起并管理基金规模逾30亿元,成功推动聚光科技(300203.SZ)、同有科技(300302.SZ)等企业上市。


之前王广宇先生曾在中国工商银行总行任职多年,并在长天科技担任主管集团战略和发展的副总裁,在金融科技产业融合发展、境内外上市、投资并购和管理领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王广宇先生是知名私募股权投资和金融信息化专家,曾参与国家“九五”至“十一五”规划相关课程研究,是科技部“现代服务业发展战略及中长期规划”总体组专家。


王广宇先生是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兼职教授、中国人民大学校董、吉林大学校董,出版了《客户关系管理》、《金融病毒》等著作并荣获多个学术奖项。此外,王广宇先生担任的社会职务包括:中国互联网协会理事、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理事、中国投资协会创业投资委员会常务理事和北京股权投资协会理事。王广宇先生毕业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清华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


2. 王广宇与华软新动力的历史关系

根据天眼查显示,王广宇和华软新动力之前有着如下的历史联系:

(1)在2017年3月前,王广宇曾经是华软新动力的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兼总经理

(2)2019年2月前,北京金陵华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现在持有华软新动力20%股权,见图二)是华软新动力100%的股东


 3. 郑煤机与王广宇“华软系”的历史关系

2023年3月30日,郑煤机发布了《关于2022年度集体资产减值准备的公告》,其中显示:“对于其他应收款坏账准备,本期主要是对上海华软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上海华软”)应收股权转让款所计提,截至本报告期末,公司应收上海华软款项金额为 65,526,216.00元,已于本期全额确认减值。


2022 年,全球地缘政治冲突、贸易摩擦等因素冲击了资本市场,作为私募股权投资机构的上海华软及其所属集团资金链产生问题,公司通过诉讼及财产保全方式亦未收回款项,结合上海华软现有资产已被质押给第三方及前述款项的担保人或其关联方的本期所增加的涉诉事项等情况,公司判断此笔款项收回的可能性较低。基于审慎考虑,对该笔款项计提 100%减值准备。”


【注:公告对郑煤机和上海华软的具体纠纷内容没有披露,但可以得出郑煤机与上海华软存在诉讼和纠纷,并且相应的款项已经预期无法收回,请注意这个公告的时间是2023年3月30日。而郑煤机认购华软新动力精选1号、2号和3号信托产品的时间是2023年5月29日。】


2023年8月23日,郑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人民法院核发了(2023)豫0191执8499号《限制消费令》,起因是郑煤机与涉事方存在纠纷,并且涉事方未能执行判决书。涉事方有:王广宇(华软新动力间接股东)、华软投资(北京)有限公司(华软新动力间接股东)、华软资本管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华软新动力间接股东)、上海华软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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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王广宇限制消费令


【注:在郑煤机认购华软新动力精选1号、2号和3号信托产品之前3天,在郑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人民法院提起了向华软新动力的间接股东的限制消费申请。】


 4. 王广宇和“华软系”官非不断

根据2023年11月7日,九牧王(601566)发布《关于全资子公司诉讼事项的进展公告》,就其全资子公司西藏工布江达县九盛商贸有限责任公司就与北京金陵华瑞咨询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下称“金陵华瑞”)、华软资本管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华软新动力的间接股东)及王广宇财产份额转让纠纷事项向法院提起诉讼并获得一审判决,判决金陵华瑞支付份额转让价款5500万元,王广宇承担连带赔偿义务。


这已经不是华软资本第一次摊上官司了。去年9月,华软资本、华软鑫创实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软实业”)、王广宇因与北京中技商业保理有限公司产生合同纠纷案件,被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执行标的为6844.58万元。华软实业的实际控制人亦是王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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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磐京投资”、“杭州瑜瑶”


根据媒体报道,还有两家机构映入眼帘,即:“磐京投资”、“杭州瑜瑶”,媒体对两家机构的报道如下:


“上述知情人士透露,深圳汇盛、杭州瑜瑶均与此次“私募跑路”事件有关。两家公司的幕后操盘人,均为磐京投资的实际控制人毛崴。杨泽斌与毛崴存在亲属关系。……引爆此事件的导火索,正是杭州瑜瑶违约。而该公司此番出事,来得十分突然。就在几天前的11月10日,该公司的一只私募产品,还在某私募实盘大赛中拿到了冠军。”


(一) “磐京投资”的情况


以“磐京”为关键词在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信息公示平台,没有查询到任何与“磐京”有关的私募基金管理人。在天眼查以“磐京投资”查询,查询到可能涉事机构“磐京股权投资基金管理(上海)有限公司”,磐京股权投资基金管理(上海)有限公司(下称“磐京上海”)下属没有投资平台或企业,但不可获知是否存在投资契约型基金、信托、资管类产品的情况。


根据天眼查显示,磐京股权投资基金管理(上海)有限公司的股权结构简单,就2名自然人,毛崴持股50%,韩淑琴持股50%。


【注:磐京上海没有在基金业协会备案,因此无法发起设立基金产品,同时磐京上海定位为“股权投资类”管理公司(请关注其名称有“股权投资”字样),即使在基金业协会备案后也不能同时管理证券投资基金(即:不能买卖二级市场股票),如汇盛私募将其证券投资基金投向磐京上海的,属于常识性错误,可能性不大。】


(二) “杭州瑜瑶”的情况


在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信息公示平台及天眼查以“瑜瑶”/“杭州瑜瑶”查询,查询到可能的涉事机构“杭州瑜瑶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曾用名杭州瑜瑶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瑜瑶私募”),其在管理并在运营的有9只私募证券投资基金。根据天眼查显示,瑜瑶私募的股权结构也较为简单,杨泽斌持股82%,何国清持股18%。


同时,根据查询获知,浙江证监局向瑜瑶私募于2022年6月28日出具了《关于对杭州瑜瑶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采取出具警示函措施的决定》,其中:“经查,我局发现你公司(曾用名:杭州瑜瑶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在开展私募基金业务中存在以下问题:你公司发行并管理的瑜瑶战鼓五号私募证券投资基金在2021年7月至2022年3月期间,存在总资产占净资产的比例超过200%的情形。”“我局决定对你公司采取出具警示函的监督管理措施,并记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


【瑜瑶私募的合规规范性也存在历史上违规的情况,投资者在投资该类基金时可能存在二种情况:1、忽视尽职调查,缺乏对底层基金和资产的调查;2、对基金劣迹存在侥幸心理,对风险有一定放任心态。】


(三) 整体交易模拟


如果根据媒体报道,郑煤机及其华软新动力信托产品、汇盛资产量化对冲基金和华软新动力管理的基金最终投向了杭州瑜瑶所管理的基金,根据媒体报道及公告文件,我们模拟如下投资结构图。(请读者注意,由于私募基金很多信息不公开,真实结构和本图会有差异,本图仅是各类报道的不完全模拟,供读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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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四:模拟交易图


后记:


对于最终的事件真相还需要公权力机关的调查,我们的解读希望能帮助读者了解和还原事件,也相信读者在读完本文,会发现整个交易环节中处处都有可避免本事件发生的机会,守住某个环节就能避免一起“跑路”事件。私募基金的不公开性,使其存在保密、不为公众所知的优点,但对于私募基金的投资者仍旧要做好事前调查,事中跟踪和事后追责,对自己的投资负责,也是对私募市场更好的鞭策。


磐明所是各类公募、私募基金及信托机构等大型金融企业的服务机构,将持续关注本事件的进展,并计划出一期“磐明观点”,谈一谈私募基金的合规运作及投资者的权益保护。感谢各位的阅读!


参考文件:

  1. 《百亿私募华软资本遭起诉 身背多个司法诉讼事项》,读创;

  2. 《还原“30亿私募跑路”!幕后操盘人被控制》,第一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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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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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嘉倩 

      磐明合伙人

主要执业领域:

卢律师拥有十年以上的资本市场法律服务经验和全方位的专业能力。行业领域涵盖碳中和与碳减排、生命科学与健康、新材料新技术、新能源、信息数据、大型工业机器人及电子设备等。在涉及境内外首次公开发行(IPO)、股票增发、非公开发行、私募股权投资及公司并购等领域,具有深厚的法律专业素养和实际操作经验。


Jiaqian.Lu@brightstonelawyer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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